在星辰之战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几万年了吧,昔日的紧张气氛早已不复存在,天界依旧是一片平静祥和的景象。星辰之战早已过去,人们甚至回忆不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
“咣!咣!咣咣咣!......”此时在破晓宫,传来了一片不和谐的声音,引得各位天使纷纷转过头去,一张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耐烦的表情。
“谁?谁呀?”尤利耶尔此时正在睡午觉,这声音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害得他猛得翻了个身,从床上翻了下来,以倒栽葱的姿势摔在了地上。他十分吃力地将手放在地上,又缓缓地把整个身体撑起来,这才算真正站了起来。他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那件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去的星月长袍,刚披上了就急匆匆地往米凯尔的破晓宫跑。
在路上,他听见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不绝于耳,这更使他的怒气增长了十倍。他真想揪住那个毫无公德心的米凯尔,然后一把将他扔出天界,就像上次一样。可是这次没有路西华。他想到了这一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要是路西华还在就好了。
当他到达那个噪音发源地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整个宫殿已全部倒塌,遍地的瓦片、碎石和断裂的柱子。米凯尔的确是天界出了名的破坏王,他的住所也总是被他弄得破烂不堪,目前还没有天使敢去打扫。可他从未如此过分,而且这些日子似乎没什么可让他发怒的。
“哎哟,哎哟,哎哟哟哟~我们的睡美人什么时候想到起床了?”终于又有了拿尤利耶尔开涮的机会,查德希尔笑得像昨天花草茶中那朵花一样灿烂,“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么吵谁睡得着,我这么多天界年以来还是头一回有这么长的假期,不好好休息怎么行?他不要睡别人还要睡呢。”尤利耶尔说这话时还不忘斜眼瞟一下那瘫坐在一堆废墟中、狼狈不堪的红发人。
“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到 齐 了,那么----”拉斐尔缓缓将米凯尔扶起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吾友。”
“不是没到齐吗?拉斐尔你怎么说到齐了呢?”尤利耶尔觉得很奇怪,“你看,加百列和沙卡利曼耶尔都没到,还有路西华,他们不在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呢。”
这时米凯尔突然发话了:“没了,没了,没有人可以再来了。加百列已经陨落了,沙卡利曼耶尔也被封起来了,路西华他,他都恨死我了,肯定不会来的。”话中带点哭腔。
“我已经有些明白了,米凯尔你是因为他们不来了,就感到郁闷了吧。不过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卡麦尔笑眯眯地将手搭在他肩上,“不过路西华他,现在说不定还想着你哩。”
“上次他被我砍得那么重,一定恨得要死,怎么会想我?”
“你放心啦,他可不是那种人。其实路西华他一直在护着你,我们都看着呢。”
“好像是的。以前有小天使说我可怕,他就解释了很久。”
夜里,很静,很凉。
“嗒,嗒,嗒......”寂静的街上一阵脚步声,很快,很轻,但很稳。脚的主人显然是踏着一双高跟鞋,不过这不影响速度。夜色渐渐浓了,那人的面影却依然清楚,是个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白色长袍,长长的黑发飘散着,其中一缕头发上极不引人注意地夹了一个蝴蝶结发夹。
她那双银白色的眼眸始终平视前方,眉头紧锁,嘴唇也紧紧抿着,神色平静而严肃,一点笑意也没有。她提着一硕大的行李箱,与娇小的身材极不相称。那箱子看上去已用了很多年数了,底下磨破了好几处,颜色是毫无生气的深棕色,但整个箱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的左手上戴着一只白色手套,隐约能看见大拇指上有一个凸起。她周围笼罩着淡淡的银光,走到哪里,哪里就被照亮了。那不像是人界的光,也不完全像天界的,是一种别样的明净。
穿过一条步行街,绕过公园的喷水池,在拐进一条小巷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来。咖啡馆早已关门,“打烊”的木牌极其醒目,门也上了锁。她从长袍的袖子中换出一根铁丝,马上就把门打开了。她将门推开,侧身从门缝中挤进来,轻轻带上了门。店内很暗,看上去空无一人,但她只扫了一眼,目光就停留在柜台下的一只脚上了。
“杰克。”那声音并不像是从喉咙发出来的。
“哟,”魔王缓缓把脚缩回去,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塞琳娜,你这次早到了一个小时呢,真是吓了我一跳。”他走上前来,拉出一张椅子,靠在旁边说:“现在还早,坐下聊聊吧。现在本店又推出了新品种的茶,要来一杯吗?”
“不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有任务吗?”
“呃,有是有,但这次的事和以前不太一样,你会有兴趣的。不过,现在先聊天。”魔王努力地将话题岔开。
“陛下,还是先谈正事吧。”她拉出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有兴趣了呢。”
“好~好,那就告诉你吧。”说着他也一屁股坐下来,“你还记得路西华吗?”
“还没忘。听说他一直在沉睡,都没来你的店喝茶。”
魔王那双绿眼睛突然闪闪发光,得意之态流露出来:“嘿嘿,你肯定不知道的。现在他来人界了,正往这里过来呢,不过路还有点远。”
“这下知道了。”塞琳娜说完后,目光闪过一丝悲凄,“他犯相思病了呢,在想米凯尔。”
“对了,陛下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很快将手搭在桌子上,“加百列的哀悼仪式快到了,你准备怎么办?”
魔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又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魔界必须有点表示的。不过我早就想好了,由你来接手加百列的全部工作,这次的仪式也由你主持。”
“那你去和主神说,我可能说不动。”塞琳娜怔了一下,叹了口气。
“真是奇了,你也会有办不到的事。”魔王干笑一声,又信心满满地说:“不过放心好了,他肯定会答应。”
说完,他发现塞琳娜一直垂着头。“你应该是在听的,怎么了呢?”他伏在桌子上,将头伸过去问她,“其实我是知道的,加百列的陨落对你打击不小。但现在你得打起精神来,你的任务不止这么点。”
“是关于路西华的吗?”
“头面的还没说完呢。你得在仪式上致词,还要把你的讲稿编成书,这是要作为教材的。不过貌似你很想听路西华的事,那也告诉你。到他来了这后,你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不然米凯尔可要疼好一阵子呢。”
“就我一个人吗?”
“倒也不是。你很久没看到艾莉儿了,这次让他和你一块去天界。在人界的时候,我可是随叫随到哟。”
“你难得这么厚道嘛。”
“我一直这样。好了,该说的全说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魔王话音刚落,塞琳娜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对雪白的大翅膀。她把窗推开,挥挥手,就展翅向窗外飞去了,消失在灰黯的天幕中。
“哟,连窗都没忘给我关上,想得可真周到。”魔王将椅子推进去,“所以才说她很完美,不过与天界有些不相称。”
现在整个城市正笼罩在茫茫的夜色中,可它并未完全沉睡,在一扇小小的窗前,小小的人儿正忙碌着。长假快接近尾声了,可少女回声几乎没怎么动作业,只好拉着天使回声一块儿赶。突然,传来一声翅膀的扇动声,紧接著两人的窗户被拉开了。
“休利耶尔?太好了,又抓来一个帮忙赶作业的。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咦,怎么不是休利耶尔呢?你是………”少女回声本来还欣喜若狂,可目光和那冷冰冰的双眼一对上,手就僵在了空中。
塞琳娜并不急着抽回那只手,她已料到回声会惊奇道什么样子,就先不不紧不慢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两位回声,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塞琳娜,全名塞琳娜。莎克丽薇,请多指教。”
“塞琳娜。。。。。。你是堕天使吗?”少女回声端详着那张脸,望着那头乌黑的秀发出神。
“不是的。”塞琳娜把翅膀收起来,“不管是不是,你都得把我放进去,在窗台上睡着太冷了。”
“哦,抱歉~~”少女回声将手收回来,“为什么你的头发和翅膀颜色不一样呢?”
“这可说不出为什么,我本来就这样。”说完,塞琳娜跳下来,将箱子放在墙角,“多谢二位,浴室借用一下。”于是她就从箱中翻出浴巾和睡衣,出门去了。
“这个萝莉天使好奇怪,虽然是一种不同的美,看着却觉得有点别扭。”水声响起,少女回声对一旁埋头赶作业的双生说。
天使回声把作业放下,将刚写错的字划掉:“我听妈妈讲到过她,那时妈妈刚长成,她又一次看到一个小天使很像沙卡利曼耶尔,也就是撒旦叶,似乎就是这个塞琳娜。”
“撒旦叶?那她会不会~~~”
“难说呢,不过她看上去并不坏。”
塞琳娜洗澡很快,不一会儿就站在了那两人面前。“不好意思,又要借床了,希望你们不介意。”她到箱中拿出几本空白的书,每一本都有一本汉语词典那么厚。她又在箱子上的夹层中拿出一支钢笔,坐在床沿上:“我不会把墨水弄到床上的,请放心。”
“那个~~,你要在这里睡吗?”少女回声转过头来问。
“只住一晚。”塞琳娜正要落下的笔又提起来,“因为租的房子漏水,正在修,只能住你们家了。”
“租房子?天使也要租房子吗?”少女回声从未听说,好奇的问。
“租房子是什么?”天使回声问自己的双生。
“怎么会不要呢?总的找地方住吧。”
“房东对你好吗?”
“这次碰上好人了。”塞琳娜紧锁的眉头松了一些。“那时一对老夫妻,他们那当消防员的儿子在一次救火中再也没回来,我租去的是他们儿子未来的婚房。”她把额前厚密的刘海理了一下,就开始下笔写了。
两个回声都凑上来看,塞琳娜的字很漂亮,风格也非常特别,印刷体和手写体加在一块。“这是什么?看上去有点像天界的。”少女回声问。
“是给加百利的哀悼词。”塞琳娜又将笔提起来,喃喃地说,“如果你为我哭泣,我如何不爱你的眼泪?~~”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写下去。
听到“加百列”三个字,少女回声忍不住小声啜泣,接着就扑到天使回声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把天使回声吓蒙了,怎么劝也劝不动。毕竟那样美丽的存在,他的逝去是多么让人心痛。这情况也是塞琳娜没有预料到的,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瞪了回声一眼:“不准哭”。
再次与那冷冰冰的目光相遇,回声被吓怕了,赶紧止住了哭声,只是不停地吸鼻子。
“那个白眼狼我来收拾。”说到“白眼狼”这个词,塞琳娜的语气有些犹豫,可她还是一狠心,用这个词来形容撒但叶。她知道他的取舍有多艰难,就如他自己一般清楚,因此,她能理解那段刻苦铭心的爱与伤痛。她恨撒但叶的愤怒和不理智,可在这时她必须想办法,她多希望那位如水一般的大天使活下去,最好永远活着。
“回声!”丽姐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哭喊,抄起一张小板凳就冲进来,“谁欺负你了?”
“没……没人……”少女回声又被吓了一跳。此时塞琳娜已经拽了天使回声连人带箱藏进衣柜里去了。
丽姐这才放下板凳,慢悠悠地走出去:“没事就好。”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快做作业,不然怎么去上学?”
房门一关上,少女回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衣柜里那两个缓缓走出来,继续着她们各自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塞琳娜的话打破了沉寂:“睡觉。”说完转过头去看两个回声。少女回声已经被吓到第三次了,连忙收拾好东西躺到床上。三个天使挤一张小床,谁也动不了,少女回声觉得一翻身,另两个就会掉下去。可她对那个萝莉天使充满了好奇,想马上了解她,只好尽量转过头去看。塞琳娜背对着她,也没和她贴着,一动也不动,不说梦话也不打呼噜。“这么快就睡着了。”少女回声自言自语。天使回声还以为她说梦话,管自己睡着。少女回声试着和那个小天使贴在一起,可一贴上,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塞琳娜是冰的。她感到害怕,连忙摇醒了塞琳娜。
“你还睡不睡了?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睡觉。”
“你……”少女回声愣在那里。
塞琳娜很快明白了她要问什么:“和室温一样。”又转了回去。
少女回声对这个貌似正确的回答基本满意,也转过去抱着天使回声:“还好是活体。”
“你发烧了没?”话传进了塞琳娜耳朵里,她抱怨了一句,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少女回声很晚才起床。塞琳娜已经不见了,桌上多了一张纸条:过几天有很重要的客人来,一定要好好招待。
一幢旧公寓大楼里,塞琳娜拎着一篮菜上楼。“小陈啊,你表哥什么时候来呀?”一位大爷在后面问。她走下来扶着他上楼:“今天就过来了。”
“出发了没呀?”
“现在刚到车站。”
“是动车吗?”
“不是,只是普通的列车,他去的时候动车的票早卖完了。”
“那很远呢,天黑才能到。”
塞琳娜把大爷扶到家门口,叹了口气。“路西华,尽量早点来吧。”她说着就进了自家的门。
夜幕再次降临,塞琳娜伏在窗口,用她敏锐的感觉器官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再经那颗绝顶聪明的大脑处理后得出了结论,结论是行动。
下午下过一场雨,夜里,他深一脚浅一脚在一个个水坑间走着。他是一个不带行囊的旅行者,在这个他从未来过的城市,他没有依托。湿淋淋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搭在身上,衣服也淋透了,粘在身上,他每走几步就会难受得扭一下。路灯阴惨的黄光映着他青白的脸,如死人一般。街上没什么人,就算有,他也不去看。他想着那位火红的天使长,想念他们吵架、打架的日子,至少比现在好。
旧公寓大楼底下的那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他本想像之前一样忽略,却不得不看向她。当他渐渐向她走近时,她一把抓过他的手:“阁下,请跟我来。”
他并不记得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在他以前的日子里出现过,就想甩开她的手,可她的劲儿真的很大,越甩就捏得越紧。他只能冷冷地瞪着她:“放开。”
他没想到她会回瞪他一眼,还回了他一句:“放你个头!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接着他就被连推带攘地送进了楼里。
“换鞋。”她拿出一双新拖鞋。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下命令:“自我介绍。”
可她丝毫不理会:“先换鞋。”
换好鞋,他进了房间,正要坐下来喘口气,她已经抱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了:“洗澡去。”他极不情愿地进了浴室,小声抱怨着,没想到让她听到了。她懒得说什么,只是反问到:“你不冷吗?”冷,的确冷,进入了深秋,就和冬天差不多了。可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是他对于往日的回忆。
“省着点用,水费很贵的。”
没有回音,只听见哗哗的水声。如果有人是这样流泪的,他的悲伤会有多少?
当他换了衣服出来时,夜宵已经准备好了。两碗饭,一盘青菜,一碟花生米,还有两碗番茄汤,再简单不过了。他坐了下来,她就坐在对面。
“洗得有点久了。”
他没回答,而是直视她的眼睛:“你是谁?”
“塞琳娜.莎克丽薇。”塞琳娜终于回答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才给你答案。”
路西华想说什么,可他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给我吃饭。”
菜很简单,没什么油水,但这绝对不输给天界那些宴席,简约而典雅,是塞琳娜特有的风格。路西华并没有很饿,但他还是将饭碗端了起来。突然,一双筷子将他的筷子夹住,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先喝汤。”
他只好极不情愿地再把汤碗端起来。他从来都没这样被管过,非常不习惯。塞琳娜吃饭没什么声音,像兔子一样,根本就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这让他觉得无聊。只有在她去添饭时,他才想到要扒几口饭。
“你到底吃不吃?”塞琳娜走到他面前,“不吃就去睡觉。”说完,就把剩下的半碗饭倒进嘴里。
“睡不着吗?”塞琳娜望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路西华,她知道那个人现在满脑子都是米凯尔。于是她沉默着,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坐到床上:“唱摇篮曲应该对你有帮助。”
“月儿明那个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在低低的歌声中,路西华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怎么没想到给他唱摇篮曲呢?”他自言自语。
正当他要睡着时,歌声渐渐弱了,那只原本一直轻拍着他的手不知去了哪里。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塞琳娜不知何时晃到窗边关窗去了。刚把这边的窗关上,她又极快地晃出去,不忘把门轻轻带上。她象影子一样,一点声响也没有。他觉得很奇怪,不知她怎么晚又要去什么地方,可她想了想,觉得这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就转个身继续睡了。
塞琳娜再次进入那家咖啡馆,这次是偷偷摸摸地溜出来的,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她以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着什么。到了公园里,她才停下来,把拿来的东西捧在手心里。那是一个水晶球,隐隐闪着钻石的光辉。钻石的光在她手中聚集,和水晶球中的一模一样。当她手里的光球足够大时,她突然把手伸进了水晶球,揪出一个黑衣黑发的人来,并很快的将他扔进旁边的喷水池里。沉睡的撒旦叶惊醒了,呛了几口水,抬头时眼睛正好和塞琳娜愤怒的目光对上。此时塞琳娜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跳上去,才得以平视他。
撒旦叶刚站定,塞琳娜就骂开了。他堕天后有不少人骂他,这他知道,但当面骂且措辞如此严厉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特别是当“负心”“白眼狼”这类词进入他的耳中时,他感到很不舒服。塞琳娜也没有这样骂过什么人,像这样不断地爆粗口还是第一次,所以在骂出这些词时的声音比那些尖刻的讽刺轻得多。
“我不过是为自己心爱的人复仇而杀了自己的双生天使,我到底错哪儿了?”在塞琳娜停下来喘口气时撒旦叶才得以插进一句。
听到这话,撒旦叶愣了一下。紧接着从她口中吐出一句话:“你还有理啊?!。。。。。。”像是在积蓄力气。
“你还有理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沙拉曼德是加百列杀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不懂装懂。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加百列在你心里就一无是处?你根本不了解他。沙拉曼德是你爱的人,可加百列是爱你的人。你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就凭你这样,没人会相信你还有爱,你还会去爱沙拉曼德,你只爱你自己!你这个骗子,你同时骗取了两个人的爱情!你还有理,你这算什么理,你还有什么理!”
听了这话,撒旦叶吓了一跳,他一直恨着他的双生,恨他的绝情,可真正无情的是他自己。
塞琳娜将加百列所想的和所做的一股脑儿倒给他,夹着粗口骂给他听。她像咆哮的狮子,又像呼啸而过的洒水车。她骂了很久,有太多东西好让她一一数落过来,因为实在很响,有西瓜皮从楼上飞了过来,她头一歪又继续骂。终于结束了,她靠在花坛边上,骂太久让她大脑缺氧了。两个人都恢复平静后,她开口了:“现在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加百列活了。”
“什么?”撒旦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的活了?”
“我还能骗你?”
“他怎么活过来的?有人救活他了?”
“这就没你什么事了,不用多问。”塞琳娜咳嗽一声,又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住到同乡会去。地址写在这里,自己找。”她递给他一个本子。
“同乡会是什么地方?”
“是给异界生物住的。你还要有工作。我给你安排好了,你就去回声她们班当英语老师,后天开始上班。你的证件夹在本子里,可能要用。”
撒旦叶翻出一张身份证,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天晚上你去找回声,要说什么自己想。我要说的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塞琳娜说完后就往回走。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不知什么东西发出这样奇怪的声响,把路西华惊醒了。他一巴掌拍向声音的来源,却什么也没拍着,他就继续睡了。可这声音又到了另一边,且更响了:“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他再次被惊醒,这下他再也睡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塞琳娜拿着一只闹钟站在床旁,声音是闹钟发出来的。
“快起床。”她从衣柜中翻出衣服,一件件往床上扔,“把这些衣服全都穿上,要快。”
路西华奇怪地看着手中的毛衣,问她:“喂,穿这么多有必要吗?”
“有!”她再扔出一件夹克。
他极不情愿地把那些衣服一件件套上,慢吞吞地走出去,“别告诉我你已经恢复知觉了。”
塞琳娜正端着豆浆出来,听了这话,他把豆浆放下,朝正在刷牙的路西华回了一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路西华差点把牙膏咽下去。
“这是你自找的。”她把筷子拿出来。
早饭很简单,但量很足。路西华看着她将桌上的碗全部清空,暗暗佩服起她惊人的食量。刷好碗,她又继续着未干完的工作。这可难为了路西华。看电视、上网都不能有声音,可是把电视调成静音看球赛怎能受得了?于是路西华就抱怨起来。
“不要看就关掉。”塞琳娜放下笔。
“那我干什么?”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这一整天是难熬的,路西华一直在屋子里转悠,转累了就一头栽在沙发上,可无论数了多少只羊,还是睡不着。
傍晚,塞琳娜突然出门去了,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大塑料袋。她从袋中翻出很多音乐剧的碟片,像小山一般堆在桌上。她指着带回的“战利品”对路西华说:“以后看这个。”奇怪的是,就算声音调得再响,塞琳娜都不会说什么。
回声还在赶作业,她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作业的答案,正在往本子上抄着。忽然,一个黑影晃到窗台上,推开了窗户。“撒旦叶,你还来干什么?出去!出去!”她发现来的是撒旦叶,就不由分说将他往外赶。
“回声。”撒旦叶抓住窗框以防掉下去,“加百列还活着。”
“你的话谁会信?快走。”
“可他真的活了。”
她又想起了撒旦叶在封印之境说的“你不是说过他死了吗?”
撒旦叶被问住了,硬着头皮往下说:“我那只是猜测。”
“你猜什么不好,非要咒他。”
“说都说了,你怪我有什么用。”撒旦叶发现一本答案摊在桌上,“咦,你怎么在抄答案?”
回声连忙把答案盖上:“我哪儿抄了?再说我抄答案关你什么事?”
撒旦叶想到自己即将去给回声上课,底气就足了很多。他不慌不忙地开口了:“就关我的事了。不准抄。”
回声的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她将答案慢慢合上。撒旦叶早就溜得没影了,她想骂也找不着人。
咖啡馆还是关着门。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再加上连续几个星期的断货,只能让魔王暂时把店关上------但他因此有了很长一段清闲日子。所以塞琳娜一来,他就显得特别兴奋。
“终于让你得手了。”塞琳娜扫了一眼脚下的香蕉皮,很快就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陛下。”
魔王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泡他的花草茶。
“杰克。”塞琳娜有些等不及了。
“哎-----”他慢悠悠应了一声,“真是的,你还是改不了口。照你的习惯,直呼其名那才算亲呢。”
塞琳娜没回答,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草茶。
魔王也坐在她对面,在屋子四周布下了结界:“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聊了。”
“现在我已经被发现了。”先开口的是塞琳娜。
“这倒是合情合理-----不过你在这之前一定已经找到她了。”魔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对,就是在上次见面时。”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上次你会答错一个你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可这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
“错误的答案是至高神给我的消息,那家伙是至高界的,要是让他听见了,至高神会对我起疑心的。”
“是吗?那你真是不容易。”魔王站起身来,坐在桌子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象老鼠一样藏着吗?”
“你先下来。”塞琳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笑嘻嘻地跳下桌子,做了个侧着耳朵听的姿势,示意她开始讲。
“在那家伙面前我可藏不住,所以我得招摇过市了,这次我不会让他得寸进尺。”
“你还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没错,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对了事都说完了,你怎么还不走?”魔王拉开店门,“请。”
“谁告诉你我的话说完了?我不是正要说吗?”
“那我就不着急赶你了。好了,讲吧,我可爱的老赖。”
出人意料的是,塞琳娜没还口:“我想将仪式提前到半个人界月后。”
魔王吃了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让我大吃一斤饭呢。如果这样的话,你的讲稿怎么办?你讲就得讲上一星期,我猜你是来不及的,你想清楚哟。”
“我会尽快完成。”
“你可真会为难自己。好吧,我同意了,祝你好运。”
“很感谢您。”语气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一出门,她将一个纸盒子踢出老远。
这段时间,路西华发现塞琳娜变了个人。首先她比原来忙多了,以前一日三餐是随便对付的,下午茶还是不敢怠慢,可现在她整天地赶讲稿,一天中只干这一件事。其次,她变得极其招摇,每天都是一身奇装异服。他不知道原因,因为他每次去问时,塞琳娜懒得理他,久而久之,他也懒得问了。可有一天,邻居家的大伯来找她,第二天,她居然带路西华出去了。
这天,她身着一件红色连帽衫,正面是“耐克”的大勾,背后是醒目的“阿迪达斯”商标,蹬着一辆脚踏车在路上疾驶着,长长的黑发向后飘着,别提有多拉风。整条街的眼睛都往她那里转。到了一所孤儿院前,她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路西华差点从前面翻过去。他揉揉撞出个包地方脑袋,忍不住抱怨:“你小心点!”
“怪你自己倒霉。”她白了他一眼,从车上拿下一大袋东西,往孤儿院理走,“你去礼堂,别跟来。”
礼堂里,路华西被一群小孩子缠着,他感到很不自在,但塞琳娜在路上和他说过,要和他们说话,于是他就是组织着语言和孩子们聊着,可脑细胞消耗越多,他眉头皱得越厉害。
“大哥哥好会翻白眼噢。”一个小孩子在刚坐下时就一直盯着路西华出神。
“这。。。我在想。。。”路西华觉得脑细胞快用光了,只好随便回答。
“在想什么呢?”孩子更好奇了。
“在想该说什么。。。”他只好如实回答了,因为和人类小孩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没什么时间练。
“那还不容易,你只要说。。。”那孩子话没说完,表演就开始了。那位大伯的萨克斯吹得真不错,路西华一问才知道他年轻时在音乐学院学过。不过他更想看到塞琳娜的节目。“不寻常的人会有不寻常的表演。”
“人生在天地间原有俊丑,富与贫贵与贱何必忧愁。穷人自有穷人本,有道是我人贫志不贫。”《金玉奴》选段经塞琳娜一唱,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塞琳娜的声音极其高亢有力,如同秦腔一般,但这是京剧。他暗暗佩服起来。“很抱歉,我唱串了。”她很快卸完妆回来,拉上路西华就走。
“喂,表演还没有结束呢。”
“来不及了。”
她一路狂奔到火车站,望者正在买票的人们,突然将眼光汇聚在手中。
“你干什么?”路西华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可来不及了,她的力量在一个候车厅中的女孩背后留下了刻印,而她自己的手也抽筋了。
“我们还是公平地较量吧。”塞琳娜甩了甩手,目光冰冷而沉静,“用这种手段没用的。”
“终于把你引出来了,塞琳娜。我会要你好看的,走着瞧吧。”那个银发的女孩坏坏地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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