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日的午后,阳光带着淡淡的暖意透过海边豪华别墅的水晶天花板洒进这个精心布置过的房间。房间正中那张舒适的水蓝色大床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裹着厚厚的羽被睡得正香。在他身后不远处,半露天的阳台上,黑发蓝眸的青年半躺在藤椅里安静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身边的藤编桌子上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的香浓的伯爵奶茶。他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东邦神医曲希瑞的次子——曲洛希。
洛希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桌子上微凉的奶茶轻轻抿着,回过头凝视着房间中的孩子俊秀而恬静的睡脸,他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优雅而迷人的微笑。他仰起头,看着远处与天空一色的海平面,像是催眠一样喃喃自语着:“我找到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天使,现在我也是幸福的。”
突然,一阵奇怪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不用看都知道,是展少昂从台北打过来的。洛希稍一犹豫,随即迅速地接起电话,确定屋里熟睡中孩子没有被电话吵醒,才带着笑意和电话里的人打招呼。
“少昂哥。”
“洛希,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
“你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新西兰,这边一切都好。”
“是吗?那就好。”
“……哥,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跟哥哥还客气什么。”
……
“你和御风的事,打算怎么办?”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怎么办?他也是家里的一员,我会祝福他和海蓝的。”
“你自己呢?”
“我找到了那个能伴我一生的人,他是上帝赐给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天使,也许年终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回去过年的。”
“那好。我们等你回来。”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自己要保重身体,需要什么就告诉哥。再见。”
“哥,你也保重。帮我给其他人问好。再见。”
挂断电话,曲洛希站起身,走到阳台护栏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雷御风决然的和他分手娶毕海蓝为妻后,他独自带着那深深的情感,伤心的逃离傲龙岛,逃离东邦家族,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他终于可以不再逃避,以平静的心态来对待他和雷御风之间那段感情,并衷心地为雷御风和毕海蓝祝福。一切都要归功于现在正在他的床上熟睡的楚清秋——那个在他最失落的时候,送给他温暖的小天使。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沉入西边的海平面,晚霞在天空中燃烧出一片绚丽的红色。曲洛希收回自己的思绪,悄悄地走到熟睡的男孩身边,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他的天使:细碎的刘海略显凌乱的粘在他沁出细汗的额头上,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略微泛着青紫色有些干裂的双唇紧紧抿着,给他苍白的俊脸平添了几分忧郁。那即使对于孩童来说也异常单薄的身子因为羽被的包裹更显得瘦弱,却也更惹人心疼。 曲洛希伸出手指替他理顺额前的碎发,忍不住伏下身子将楚清秋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上那两瓣淡紫色的樱唇。“呜,嗯……”睡梦中的楚清秋被这突发的行动弄醒了,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吟,极不情愿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曲洛希却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动作,在极短暂的分离后,他再一次封住了楚清秋的呼吸。他的双手熟练的解开楚清秋的衣带,游走在那如婴儿般光洁的肌肤上。
“停……啊,嗯……”深吻的间隙,楚清秋拼尽所有的力气,提出抗议,却因为那双“罪魁祸手”而转变为无力的呻吟。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颊泛起的潮红与原本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他的意识一直在不断地发出警告,然而,他的身体却不由意识控制地配合着洛希的动作。心脏越跳越快,一股甜腥猛然涌上喉头。
“咳咳,咳咳咳……”当洛希再一次还他呼吸自由,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微微张开的口中喷涌而出,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这一变故终于使洛希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将清秋托抱在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部,帮助他调整着絮乱的呼吸,缓解咳嗽带来的痛苦。
“秋,你怎么样?”洛希焦急不安的抱起清秋,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了他内心的恐慌和担忧,“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干这种蠢事的。我明知道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明明听到了你喊停的。对不起,对不起……”他从床头柜中取出听诊器,一寸一寸的在清秋的皮肤上掠过,仔细的分辨着他身体的每一处变化。
“希……没事了。别……别担心,不是你的错。”清秋虚弱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在洛希的耳边响起,他把头倚在洛希肩上,露出那特有的能安抚人心的微笑。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啊,怎么能怪他呢。距离两人最近一次发生关系,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没有欲望呢?然而,因为顾及他的身体,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的五年里,洛希总是尽可能的压抑自己的欲望,从未勉强过他。这一次,洛希只是情不自禁。
“秋,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有哪里不舒服?”“希,我没事。真的,没事……”清秋微笑着不断安抚抱着他的洛希,声音渐渐变小。他终于还是因为太过虚弱,和之前的疲惫,在洛希怀里再一次昏睡过去。“秋……”洛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带着一点无奈看着怀里再次熟睡的天使,将他瘦小的身体从新包裹在被子里,安顿在床上。“小坏蛋,你总是这样诱惑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好?”轻叹了一口气,洛希的思绪随着清秋有规律的呼吸声陷入了回忆中……
六年前,傲龙岛海边
傍晚的霞光映红了海水,微凉的风轻轻吹过海面,带起一层成绮丽的波纹。曲洛希半长的发丝在海风中轻柔的飞舞着,不时飘过雷御风眼前。
“洛希,对不起。以前只是我年少无知,才对你许下了不负责任的承诺。但是,现在我爱的人是海蓝,我要和她结婚。我知道,这样伤害了你。”雷御风一脸歉意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曲洛希。
“我知道。但是,我爱你。”曲洛希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一点的情绪波动,就像他现在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他并没有转过头看身边的雷御风,只是两手向后撑着身体,抬头凝视着远方换换下落的夕阳。
“洛希,我……”
“别再说了,御风。”曲洛希打断雷御风还没说出的话,“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即使我不参加你的婚礼,你也不会介意吧。”用不凉不热的语气说完最后的话,洛希站起身离开。只留给雷御风一个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背影。
“对不起,洛希。”看着那远去的略显消瘦的背影,雷御风的眼中漫起一层淡淡的水气。他知道,他深深地伤了洛希,他知道,他罪不可恕。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伤害天使一样的洛希。可是,他爱着的是毕海蓝,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上帝,如果你听得到,请你赐给洛希一份属于他的幸福。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和你交换,只求你能让我再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纯洁而灿烂的笑容……
新西兰首都惠灵顿,梅西大学的校长室
“您好,安吉洛先生。您要来本校任教,是我们的荣幸。” 身为校长的班克斯笑着迎上刚刚到来的洛希,用热情的语气对他说。
“班克斯先生,您太客气了。我还年轻,经验不足。”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发福的中年男子脸上虚伪的笑意,洛希心里不由一阵恶心。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维持着继承自父亲那高贵的绅士风度。
“安吉洛先生,您很谦虚。您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今天见到您本人,果然名不虚传。”班克斯继续他伪善的表演,像对待其它的名人一样吹捧洛希,“我们想请您担任医学部研究院的导师,一会儿您可以到研究院去和您的同事、学生认识一下。安吉洛先生要不要先去看一看我们为您提供的住所?”
“不用了,我会住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里。明天一早我会来参加开学典礼。”洛希礼貌的和这位班克斯先生握了握手,“我刚刚到,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转身离开,不再听那个虚伪的男人,在背后盛情挽留的话语。
黄昏时分,洛希一个人走上离别墅不远的海堤。微微湿润的海风,轻轻扬起他柔顺的卷发,夕阳的余晖在他湛蓝的双眸中折射出绚丽的光彩。他用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刻着雷御风英文名字(Alex)的项坠,心疼痛的有一些麻木了。他现在应该佳人在抱,幸福的早已忘记了世界上还有曲洛希这个人了吧……
一个月以前,洛希并没有如自己说的一般缺席婚礼,反而早早的到达了礼堂,躲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等待着看雷御风最后一眼。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然,它会忍不住去想,去看,然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正巧前一段时间新西兰的一个学术研究会发给他一封邀请函,希望他能加入他们对新课题的开发。是一个好借口,但是,还是不告而别比较好,不然家里那些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至少少昂绝对不会放行的。 但是,出来已经一个月了。每每到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御风,想起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冷峻的脸为他而展露的温柔,想起他不满的将自己的宠物猫驱逐出境,因为那小家伙总喜欢赖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对小家伙的温柔呵护,引得高傲的“沙漠之狼”醋意大发。一切曾经是那么幸福,可是现在,却只留下虚幻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残忍?风,我真的爱你啊……”悲切的声音惊起了在沙滩上散步的海鸟,洛希蹲下身子,将梨花带雨的俊俏脸庞深深的埋进双手之中。这是他和御风分手以来第一次落泪,在远离家乡的新西兰海岸,一个人的孤独,终于使他放下了心防,畅快淋漓的宣泄对真正的感情。
悠扬而柔和的琴声带着如母亲的怀抱般的温暖环住了洛希的身体,渐渐平复了他因为悲伤而剧烈跳动的心。冥冥中,有一双友善的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将他带到一片被白雪覆盖的竹林里。风轻柔地抚上他的发丝,吹送淡淡的梅花清香,眼前清新雅致的意境,让洛希忘却了烦恼,沉浸在飘飘欲仙的感受中……
琴声骤然而止,就如响起时一样无迹可寻。醒过神来的洛希发现自己仍然是一个人站在夕阳西下的海边,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刻着御风英文名字的项坠。只有眼角残存的泪痕,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幻。而他看到的一切幻象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催眠术,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警觉了起来。会是什么人,他这次出来时刻意隐瞒了身份,为的是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躲避少昂和傲龙记得追查。虽然知道,他们并不会真的勉强他回去,但是,还是不想让他们操心……
“你不用太紧张,我没有恶意。”一个清脆而略显稚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只是发现你心情不好,想帮帮你而已。”洛希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琴声出自他侧抱在怀中的古琴。因为逆光,洛希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以肯定的是,他真如所说一般,没有恶意。因为从他的身上散发出和洛希此时一样的孤独的感觉。那个孩子,应该和现在的他一样,有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心里伤痕累累……
“谢谢。我是曲洛希,很高兴认识你。”洛希主动迎上去,面带微笑对少年伸出手,然而,少年却只是转过身面向他,并未响应他伸出的手。“楚清秋。”依然清脆的声音里却多了一点无奈,“我的眼睛不太方便,握手就免了。”“呃……对不起。”洛希愣了一下收回手,道歉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温柔。
此时,洛希才真正看清这个将他带离痛苦的少年:沾了许多血迹的过大的白色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布满了磨损后的破洞,如雪般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于双肩之后,使他那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显得单薄。如天使一般俊美无暇的面孔却意外的充满了饱经苍桑的疲惫和憔悴,嵌着一双没有焦距的黑眼睛,轻抿的薄唇呈现出淡淡的青紫色。洛希不由自主地把他拥入怀里,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那令人心疼得身体。
第三章
“谢谢……我该走了。”夜幕中闪出无数繁星时,楚清秋自洛希怀中挣脱出来,摸索着将身上的外套交还到洛希手中。然后,抱着琴优雅的转身而去。“清秋。”洛希出声喊住渐渐远去的清秋,“我们还能见面吗?”清秋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消失在黑夜中,随风送来一句“我们有缘。”
“有缘吗?呵呵,那就是说一定还能见到你。”洛希呆呆地站在海边,回味着这不可思议的邂逅,和楚清秋最后留下的那一句模棱两可的“我们有缘”。也许是因为他安慰了自己,也许只是因为那令人心疼得单薄背影,萍水相逢的清秋在洛希心里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却不容抹去的影子。
第二天
参加完冗长无趣的开学典礼,又和医学部那些老教授们哈拉了一上午。谁知才走出办公室,却又被一群女生围住问东问西的,曲洛希的好脾气已经快被磨光了,心里暗暗抱怨着: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早晨就多睡一会儿,把那个烂会议翘掉算了。反正那些臭老头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会被笑死的吧。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花痴般的女生纠缠,曲洛希准备到附近的咖啡店去休息一下,顺便吃个午餐,肚子已经抗议很久了。这时,一抹熟悉的背影落入了他的视线,并且很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那是清秋,他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带着疑问,洛希还是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道背影奔去。
“清秋。”那道背影循着洛希的呼唤回过头来,果然是让他念念不忘的楚清秋。“洛希?”惊喜从那双无神的眼中毫无顾忌的倾泻出来,只是昨夜清脆的声音现在变得有一些沙哑,听上去不那么柔和了。只见他今天穿了一身雪白色绣着墨梅的和服,一头及膝的白色长发在颈后用黑色的发带整齐地束着,只有发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左右摆动。将古琴装在一个外面用红色绒布装饰的木盒中斜背在背后,背带在胸口挽成蝴蝶结的形状。苍白消瘦的小手中,一根翠绿竹竿做成的明杖斜斜点在地面上。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他仿若随时可能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清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身打扮?你要去做什么?……”洛希不由自主地上前拥住清秋,将他和周围匆匆过往的人群隔开,张口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再次见到清秋,他内心激动无比,那高贵地王子风范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清秋安静地低着头站着,并没有回答洛希的问题。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地挣脱他的怀抱。然后,他摸索着牵起洛希的手,柔声说:“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慢慢聊。”“呃,是……但是,你怎么知道?”洛希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话音还没落,他的肚子已经传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出卖了自己的主人。洛希尴尬的笑了,而从两人见面开始就很淡定的清秋也终于笑出了声……
离学校不远的餐厅里,曲洛希正以优雅的姿态和惊人的速度狼吞虎咽着,楚清秋则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咬着手中饮料的吸管有一口没一口的吮着。
“洛希,今天晚上梅西大学有迎新晚会,你知道吗?”沉默了很久,清秋终于开了口,却并非回答洛希的问题。
“知道,怎么了?”
“你会去看吗?”
“不会,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洛希很干脆的否定到,“你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清秋脸上带着一点掩饰失落的笑意,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将身体侧转向窗外。 气氛冷淡了下来,洛希继续吃他的午餐。而对面的清秋则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面向窗外低头坐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洛希不由放轻动作,仔细听着他说话。
“真是太失败了,竟然让学生会那帮笨蛋给骗了。”清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盛放饮料的玻璃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竟然跟我说什么,今年新来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教授,迎新晚会一定要隆重。说新教授指名要欣赏带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表演,而全学院就我一个学古琴的,除了我没人可以胜任。还用校长的名头来压我……哼,要不是为了息事宁人,鬼才会来上这什么用都没有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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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原雅子
影子之狼7
“清秋?”洛希再一次被眼前的这个男孩带来的意外震撼了,“你是梅西大学的学生?而且晚上要参加迎新晚会?”放下餐具,不再理会自己盘中还剩下一半的黑椒牛排,全部心神重新聚集到楚清秋的身上。
“嗯,洛希你听到了啊。”清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早晚都要让他知道的,“我在梅西大学艺术系音乐专业器乐科就读,今年大二了。是通过特殊渠道入学的。”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
洛希的心情复杂的变化着,清秋的岁数才这么小,虽然他身上多了不少沧桑感,显得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但是双目失明的他要学习应该比一般人要困难的多吧。况且,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他的家境应该不算太好,应该没什么背景可以依靠的,其中应该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事情吧。
虽然自家人都是智商超高的天才,仗着家世背景和优异成绩上学时跳级、提前毕业的不在少数,但是像清秋这样的,似乎也没出现过。清秋,你这样一定很辛苦吧? “洛希,你的牛排不吃了吗?你不吃,我可是要吃了。”洛希飘离的思绪被清秋玩笑般的语气打断,视线回到了面前的餐桌上。坐在他对面的清秋摸索着伸出手,向着他的餐盘探过来,他脸上带着笑,动作却很谨慎,只要自己反对,他马上就会收回手。但是洛希看到,在那双黯然的眸子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隐约之间,洛希似乎也听到了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我都忘了,你还没吃饭呢。”洛希笑着回应了清秋的问话,“坐到这边来吧。”洛希微微欠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扶着清秋,带着他从对面的位置转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清秋还有些不自然,小声的呢喃着:“洛希,我……”
“什么都别说。你眼睛不方便,乖乖坐好了等着吃东西。”洛希打断了清秋的话,拿起自己特殊的“餐具”迅速将牛排分成小块,耐心地喂着坐在身边一动都不敢动的清秋。直到剩余的半个牛排都消失在清秋的口中,洛希才放下餐具,拿起一边放着的餐巾,帮他擦净嘴角残留的汤汁。
“吃饱了吗?”洛希拍了拍清秋的肩,让他放松下来,柔声问道。清秋没有再说话,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洛希招来服务员结了帐,扶起清秋,走出了餐厅。
“走吧,我送你回家。”站在餐厅外的街道上,洛希说到。“不……不用了。”清秋已经因为紧张和害羞有些结巴了,“我……我直接回学校,一会儿还要去彩排一次。洛希你不用照顾我,去忙你的事情吧。”
“那好吧,我先回家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洛希松开了手,看着那依靠着明杖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心里再次泛起点点涟漪。那个一见面就让自己忍不住心疼的孩子,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特别的感觉,他会是自己的另一段缘分吗?
第四章
“秋,醒醒。”曲洛希抱起在他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蛹状的少年,柔声将他唤醒,“吃了药再睡。”
“嗯……”高烧中的清秋半睁着眼睛靠在他怀里,神志不清的答了一声,对洛希说的话并无反应。
“秋,乖。来,张嘴,把药喝了。”无奈的洛希只好用汤匙撬开清秋并未闭紧的嘴巴,把汤药含在口中,吻上他柔软却有些干裂的唇。
“嗯……咳咳。”药才入口,就引起了清秋一阵剧烈的咳嗽,没来得及咽下的汤药喷在洛希白色的家居服上,化成一片棕色的水渍。
“慢一点。”洛希急忙扶着他坐直,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再次恢复正常的呼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希?”清秋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洛希温柔地抚着他的长发,轻声说道:“总算醒了。来,把药喝了。”
“嗯。”清秋乖乖地点头,由着洛希一勺一勺的把苦涩的汤药喂到嘴里。伸出小手习惯性的去抓洛希的衣服,却触及一片湿润冰凉。“希,你的衣服湿了。”像小孩子犯错误后一样心虚的低着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又把药吐在你身上了,对不起。”
“没关系,衣服脏了换一件就是。你能早点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看着清秋可爱的表情,笑容在洛希脸上绽开。喂他喝完了药,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柔声说道:“再睡一会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清秋听话的点了点头,握住洛希的右手,安静得闭上了眼睛。
看着清秋恬静的睡容,洛希宠溺的抚着他的面颊笑了,将他的手臂收进被子里,仔细地掖好被角。洛希转身向厨房走去,去给这个难得挑食的孩子做他爱吃的黑森林蛋糕。“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秋就不会受伤了 。”厨房里,将制作好的蛋糕胚送进烤箱后,洛希懊恼得一拳砸在大理石板的料理台上。料理台上装配料的盆盆罐罐被他这一吓,纷纷跳了起来,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这是洛希与楚清秋同居的第三个月。自从半年前他认识了这个双目失明、充满沧桑感的孩子,每次想到雷御风而黯然神伤时,体贴的清秋都会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弹奏初次见面时那首安抚了他心情的曲子,直到他完全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洛希发现自己被雷御风伤透的心正在慢慢复原,清秋瘦弱的背影渐渐取代了桀骜不驯的沙漠之狼,在他心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清秋不问他的过去,也从未提及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们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一起吃饭、闲谈,偶尔到海边散步,日子过得平静而简单。清秋也会因错过了时间无法回宿舍,而在他家留宿;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让自己做黑森林蛋糕,然后满脸幸福的把一整个都吃下去。
因为洛希温和、俊美而受到了不少师生的喜爱,很快就在学校里建立起了很好的关系网。但是世界永远不会单纯,走到哪里都有利欲熏心、嫉贤妒能的小人。 三个月前,清秋应邀到奥克兰的分校区去做演出离开的那天,他接到雷御风打来的“问候”的电话。虽然努力保持了平静,但少了清秋的安慰,挂断电话后,他还是心情郁闷得到别墅附近的小酒吧里去买醉。 回家的路上,洛希被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的另一位年轻教授所雇用的暴徒袭击,半醉的洛希虽然奋力抵抗,却因实力和体力的差距而节节败退,逃进了一条暗巷。眼看这一群凶神杀从四周包围了自己,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受到重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洛希,别怕,我来救你。”
睁开眼睛,一个身穿着雪色和服的消瘦男孩正背对着他,和那些暴徒僵持着。“清秋,你快走,别管我。”不顾自己受伤的左肩,洛希焦急的站起身,将楚清秋护在自己身后。“洛希,别担心。”楚清秋的声音依旧平静,他从容的从洛希背后走出来,对着洛希微微一笑。回眸的瞬间,他无神的眼光放出了冰冷的杀气。
洛希怔住了,这种眼神,他以前见到过。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以致于暴徒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击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洛希,小心。”清秋的呼唤声将他唤醒,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一片狼狈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壮汉,以及用身体掩护着他的清秋。
“清秋,你怎么样?”洛希伸手扶住清秋的肩,想要看看他是否受伤。
“别担心,我没事。”清秋轻轻拨开洛希的手,抬起头看着唯一保持清醒的壮汉,“回去转告你们老大,洛希是我的朋友。把我的话传出去,虽然我已经收手了,但是如果再有人对他出手,不论他是谁,都等着接‘秋风令’吧。”“是,秋风少爷。”壮汉唯唯诺诺的应允后,也终于抑制不住长时间的精神紧张昏死过去。
“洛希,走了,我们回家。”一离开暗巷,楚清秋脸上的肃杀之气就完全退去,恢复到洛希认识中的那个有点任性却也十分可爱的孩子。
“人家救了洛希一命,洛希要怎样报答人家呢?”两人并肩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清秋可爱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洛希好笑的看着宠物一样向自己邀功的孩子,无奈地点着他的鼻子说:“我知道,回去就给你做黑森林蛋糕。”
“那人家就不客气的接受你的谢礼了。”听了洛希的话,小算盘得逞的清秋笑的更加欢乐。 “你哪次吃蛋糕的时候客气过?”远远传来洛希一声轻轻地叹息。
深交之后,洛希发现清秋的性格和他们家那个成天挂着一张笑脸的狐狸哥哥越来越像,如果不是年龄差距太大,洛希都要怀疑清秋和他家狐狸哥哥有血缘关系了……
第五章
“洛希,扶我。”刚一走进家门,楚清秋就带着一脸的疲惫地侧身靠进洛希怀里,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到。
“清秋。”看着像断电的娃娃般倒进自己怀里的清秋,洛希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提起来。
洛希伸手扶住他的背部,却意外触到了坚硬的物体。心知不妙的洛希急忙将他抱进了自己的医疗室:灯光下,一把锋利的匕首全部没入了楚清秋瘦弱的背脊,只留下一寸来长的木制的手柄在衣服表面,刺目的鲜红浸湿了雪白的和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般迅速地蔓延着。 “清秋,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帮你疗伤。”洛希熟练的撕开清秋染血的衣服,一边止血一边和清秋说话。伤势比他想象中严重,清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迷状态,他身边没有助手,没有足够的工具,也没有血浆。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犹豫,清秋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
洛希迅速地用手术刀划开匕首旁边的肌肉,用手指代替止血钳,尽量控制着清秋伤口的血液流速。同时,将三寸多长的刀刃快速的拔出,擦洗、上药、缝合伤口。已经在先前的打斗中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此时此刻,洛希的行动完全靠着“要救清秋”这个信念支撑着,才得以顺利继续。
“希,喜欢你……”从意识模糊不清的清秋口中传出微弱的声音,竟然是他对自己的告白。 “秋,我也喜欢你。乖,别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洛希一边安抚着昏迷中的清秋,一边用胶布固定住绷带,完成了最后的包扎工作,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瘫坐在手术台边的椅子上,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
幸好匕首比较短,清秋又在紧要关头避过了正面接触,伤口虽然深却没有伤及内脏和筋骨,只要好好休养几个月就可以完全康复。只是可惜了那件很高档的和服,清秋只有在演出的时候才穿,应该是清秋最好的衣服了吧。
洛希帮清秋擦洗了身体,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身棉质的长袖睡衣给他换上。安顿清秋在自己的大床上稳妥的睡下,打上带有安眠和镇痛作用的吊针,看着清秋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平静的睡容,洛希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对了,上次清秋说过,他们学院的老院长是个严肃的人,对学生的出勤和学习态度看的很重。还是先到学校帮他请假好了,顺便到他宿舍去一趟,把他的换洗衣服取来……
学校宿舍管理处
“对不起,这里没有先生您要找的这个学生的纪录。他应该不住在学生宿舍。”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认真核对了住宿管理记录后,以公式化的语气对等候在一旁的洛希说道。
“怎么会?他的确是音乐系二年级的学生,我刚刚才到他的导师那里帮他请过病假。”洛希一脸疑惑的站在学生公寓管理处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去导师那里请假的时候,中年的女导师还很热情的给了他很多讲义,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
“他应该是特招生吧。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招一些家境贫寒却成绩出色的学生,虽然学校会免除他们的学费,但是,大部分学生仍需要打工赚生活费或贴补家用,一般都不会住有门禁又价格昂贵的学生宿舍。通常都是回家或者住在贫民窟一带的廉价出租屋。”看到洛希困惑的神情,这位工作人员好心的给了他一个解释。
“谢谢,麻烦你了。”秉持着一贯的优雅向工作人员表达谢意后,洛希只能先放下心里的疑问去了一趟商场,买齐了这段时间清秋和自己需要的日常用品后,就开着他心爱的天蓝色保时捷快速返回“听海”别墅,去守护重伤的清秋。 麻醉药效未过,楚清秋仍旧处于昏睡状态。洛希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略微皱起的眉头,勾画着他因为高烧而微微泛红的面颊的轮廓,最后停在那带着淡淡笑意的嘴角。
此时此刻,那张稚气未脱的平静睡脸就像一颗诱人的青苹果,让看到的人想要亲口尝尝味道,洛希忍不住慢慢伏下身,张口含住那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柔软唇瓣,手指探进了包裹那瘦弱身躯的羽被。“嗯……”呼吸受阻的清秋不满的发出闷闷的呻吟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进犯身躯的“魔爪”,这一动作马上让洛希从失控中清醒了过来。
“该死。”匆忙整理好清秋身上的衣服和被子,洛希飞一般的逃进浴室,打开花洒,闭上眼睛,任凭冰冷的水淋在自己身上。可是,脑袋里仍旧不停的浮现出清秋那恬静却充满诱惑力的睡容,以及那被自己吻得略微红肿的娇嫩双唇,下面那个小东西兴奋的昂起头,在长裤的拉链下制造出一个“小帐篷”。洛希无奈的苦笑着退去身上的衣物,开始自我安慰……
好不容易解放了自己,洛希疲惫的靠在整体浴室的玻璃墙壁上喘息着,而清秋沙哑呼唤声却在此时从外间传来,接着是“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让洛希刚刚平复的心又一次跳到了嗓子眼。
“清秋……”匆匆擦干身上的水渍,围了一条浴巾冲出浴室,却看到清秋像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床边地板上。“清秋,你要做什么?让我看看伤口。”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放在床上,洛希一边紧张的检查刚刚缝合的伤口,一边柔声问到。“洛希,陪我……”可怜兮兮的小猫抬起头,顺势往洛希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继续窝着。
“稍等一下,我把头发擦干再来陪你好吗?”洛希无奈的抱着他放回床上,宠溺地揉乱他一头柔软的银发,“乖乖躺着不要乱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嗯。”懵懂地小猫点点头,听话地舒展身体,任由洛希帮他盖好被子。
然而,等到洛希擦干头发、换过睡衣再一次从浴室出来,才发现刚刚还在耍赖的小猫已经进入了梦乡。就在洛希躺好的瞬间,他却像有意识般钻进了洛希的怀抱。“爱撒娇的小孩子……”笑着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洛希拥着他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第六章
“清秋?”因为之前的过渡紧张和疲劳,洛希睡到中午才起来。但是身边的床单早就冰凉,清秋已经离开了吗?还是又出了什么意外……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洛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开车冲向学校。
清秋一直是乖孩子,即使晚上忙到很晚,第二天也绝对不会缺课。洛希还记得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共就请过两次假。一次是因为淋雨,发高烧到将近四十度,被洛希强行送进医院;另一次是应一个日本籍富豪的邀请,参加他儿子的生日会演出,一个死板的老教授却坚决不同意调课申请。所以,当洛希发现清秋不在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学校。
“安吉洛教授,他今天没来过。”一个金发女孩站在洛希面前,强忍住要流下来的口水,很认真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据说昨天开始他,请了一个月的病假,然后就没见过他了。”早就听说医学院新来的研究生导师是个绝世美男子,女生们都将和他近距离接触视为一种荣耀呢。想不到今天自己这么幸运,竟然能够和他面对面的说话。
“谢谢,麻烦你了。”礼貌的道过谢,洛希优雅的转身离开音乐系的教学楼,没有人看出,那依旧维持着的微笑下隐含了多少的无奈和担忧。
“对不起,今天老爷没有邀请任何人。”又走出一家清秋经常出入的富豪宅邸,天已经完全黑了,苍白的街灯拉长洛希疲惫的身影。依旧否定的答案引出了终于引出了他心底的不安和负面情绪,于是,自和清秋在一起后就很少借酒消愁的洛希,再一次走向了街边挂着霓虹灯招牌的小酒吧。
[清秋,你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究竟要去哪里?一直都知道,你早已明确了我的身分,而你自己的背景,远不是学生档案里记载的那样简单。但是你不提,我也没有说破,你不愿意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去探究。可是,为什么要离开我身边,在你为我受伤之后,却连接受我的照顾也不愿意吗?这样的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清秋,不管怎样都好,请你给我一个消息。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人,我的担心只是在自作多情?]
洛希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只知道,自从坐在吧台边那一刻开始,他就在不停的重复同一个动作:让侍者将加了冰块的陈年威士忌加满面前同样清澈透明的水晶杯,然后一口气灌进肚子。
这是以前和御风在一起时,绝对不可能,和清秋在一起后也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自己的脾胃一直比较虚弱,家里的那些人几乎不会带自己去喝酒,这样的烈性酒更是从他成年那天起,就列在了他的禁忌物品名单里。但是今天,他只想醉,而且越快越好。
同一时间,在这间酒吧老板的私人休息室里
“楚清秋,你把那些家伙当白痴吗?”黑羽叶一边帮趴卧在床上的楚清秋上药,一边低声吼道,“哪有你这样受了伤还跑去人家的地盘挑衅的?如果不是我碰巧路过,你是不是想死在那儿?”
“叶,对不起嘛。是他们先找麻烦的,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清秋微微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黑羽叶,“你干吗反过来凶人家。人家就知道,叶不疼人家,嫌弃人家了。反正人家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亲人,也不欠任何人的。人家这就去死好了。”说着,便挣扎着爬起来,摸索着向外边走去。
“清秋乖,别这样。”适时进门的黑羽晨,看到这样的情景,连忙走过去将楚清秋小心翼翼的揽进怀里,“我们不理小叶那个不讲理的大坏蛋。小叶不要清秋,大哥要。”
“大哥……清秋还是死掉好了。清秋不要做令人讨厌的人。”委屈的声音,配上清秋那苍白的脸色和两道清晰的泪痕,让本就单薄瘦弱的清秋更显得脆弱。“清秋最乖了,没有人会讨厌清秋的。”黑羽晨一边哄着清秋,一边用眼神示意弟弟道歉,“清秋这么可爱,对清秋发脾气的人才是大笨蛋。”
“清秋,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黑羽叶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看着大哥怀里苍白的随时可能晕倒的孩子,以及大哥那威胁的眼神,还是低头道歉。
然后,黑羽叶小心翼翼地从大哥怀中抱过还在赌气的孩子,放回床上,仔细地用棉被裹好他的身体,“清秋,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做黑森林蛋糕,请你原谅我,好不好?”“那我要巧克力多多的,说好了,不许耍赖。”含糊的说完这句话,清秋在兄弟两个的守护下,再次进入了梦乡。